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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追索權保理業務中供應商主張債權問題
時間：2019.11.08 作者：北京市中銀（深圳）律師事務所 劉超律師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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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有追索權保理的法律性質分析
根據是否保留追索權，保理業務分為有追索權的保理和無追索權的保理。有追索權的保理是指供應商將應收賬款的債權轉讓保理商，供應商在得到款項之后，如果購貨商拒絕付款或無力付款，保理商有權向供應商進行追索，要求償還預付的貨幣資金。
根據《國內保理業務合同》，本案保理業務屬于有追索權保理業務，若C公司在約定期限內不能足額償付應收賬款，B公司有權按照合同約定向A公司追索未償融資本金、融資利息、逾期罰息及有關費用。
關于有追索權保理的法律性質，最高院在〔2017〕最高法民再164號案件中將有追索權保理的本質認定為借貸關系，而不是應收賬款轉讓關系，應收賬款的轉讓僅僅是為了清償融資款。
〔2017〕最高法民再164號案件中，珠海華潤銀行與廣州大優公司簽訂《國內保理業務合同》，合同約定：
1、本保理屬于有追索權的明保理；在買方發生信用風險或者商業糾紛時，珠海華潤銀行有權立即向廣州大優公司追索尚未收回的應收賬款，有權從廣州大優公司在珠海華潤銀行開立的賬戶上扣收其應付給其銀行的款項。
2、反轉讓約定：發生合同特定情形或者廣州大優公司向華潤銀行支付保理融資款及相關未結清費用后，與該應收賬款有關的一切權利亦應同時轉讓回廣州大優公司。
最高院的核心觀點：有追索權的保理業務所包含的債權轉讓合同的法律性質并非純正的債權讓與，而應認定為是具有擔保債務履行功能的間接給付契約。根據民法基本原理，間接給付作為債務清償的方法之一，是指為清償債務而以他種給付代替原定給付的清償。
另外，司法實踐中，有些判例認為有追索權保理業務性質是“借貸合同+債權讓與擔保”，該業務下的主法律關系應為金融借貸關系，從法律關系為債權讓與擔保關系。例如，泰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在〔2015〕泰中商初字第00045號判決書中認定，有追索權的保理的應收賬款系債權讓與擔保，在外部關系上，應收賬款債權已轉讓給保理銀行；在內部關系上，保理銀行只是代為管理該應收賬款，并將收回款項優先清償賣方所欠付保理融資款，保理銀行與賣方實為信托關系，故保理銀行與賣方、買方之間的法律關系為債權讓與擔保法律關系。
結論：無論將有追索權的保理業務性質定為“借貸合同+間接給付”，還是定性為“借貸合同+債權讓與擔保”，有追索權的保理均不是應收賬款轉讓關系，而是以借貸關系為主法律關系，結合間接給付或者讓與擔保的多重法律關系。因此，正如泰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在判決書中的論述，在有追索權的保理業務中，保理公司只是代為管理該應收賬款，并將收回款項優先清償賣方所欠付保理融資款。債權人在債務人向保理公司履行完畢付款義務之前，仍保有對債務人的債權。
三、本案中，A公司能否向C公司主張債權
本案中，A公司有權向C公司主張債權，原因如下：
（一）在C公司清償貨款之前，A公司仍保有對C公司的債權A公司與C公司之間真實存在的貨物買賣法律關系是本案最基礎的法律關系，A公司已依約向C公司按質按量交付了貨物，并開具發票，C公司理應向A公司支付貨款。A公司以應收賬款申請融資款并非簡單的債權轉讓，而是以應收賬款作為一種間接給付的方式向B公司償還融資款。因此，A公司以應收賬款申請融資款并不意味著A公司與C公司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立即消滅，只有C公司向B公司履行完畢且B公司將應收賬款余額支付給A公司之后，A公司與C公司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才消滅。
現因C公司的逾期行為，致使A公司無法以間接給付的方式實現清償融資款，同時，也無法獲得應收賬款余額，A公司有權依據最基礎的貨物買賣法律關系，要求C公司履行債務。
（二）本案中僅有A公司有向C公司主張債權的動力根據《國內保理業務合同》的約定，在應收賬款到期日，購貨方未付款的，B公司有權采取自認為合適的方式向購貨方進行催收。但是，本案的一個重要細節是，B公司與C公司是關聯公司，正是在這種關聯關系下，即使C公司五期應收賬款中逾期最短的一期已經達到6個月，B公司仍怠于向C公司催收。
在C公司逾期期間，根據《國內保理業務合同》的約定，B公司向A公司在原融資本金、利息的基礎上加收高額的逾期利息、復利。因此，在B公司手握對C公司的催收權，對A公司加收高額逾期利息、復利的權利以及要求A公司回購應收賬款等諸多優勢的情況下，一方面，為獲得高額的逾期利息、復利，另一方面，礙于C公司是其關聯方，B公司沒有動力向C公司催收，也長期怠于要求A公司回購應收賬款。且因C公司逾期付款，B公司拒絕向A公司支付應收賬款余額。為避免損失進一步擴大，A公司向C公司主張債權實為維護其合法權益的正當之舉。
（三）B公司的行為表明其認為A公司仍保有對C公司的債權在A公司與C公司仲裁過程中，B公司終于向A公司發出保理借款本金、利息、逾期利息及復利計算清單，要求A公司償還保理借款本金、利息、逾期利息及復利，未提及應收賬款回購事宜。B公司的行為儼然視自己為職業放貸者，習慣地將自身置于借貸關系中，于是在《國內保理業務合同》以及后續與A公司溝通中也沿用了借貸的業務模式及融資款、利息等典型的借貸關系用語。B公司的行為表明其在與A公司開展保理業務時，沿用了借貸業務的模式，其關注的是A公司能否償還以及何時償還保理借款本金、利息、逾期利息和復利，并不認為其已從A公司處獲得對C公司的債權。因此，無論從A公司角度還是B公司角度，對A公司仍保有對C公司的債權這一判斷是一致的。因此，A公司有權向C公司主張債權。
